今年下半年,内娱两位“国民级”男演员——雷佳音与吴京——几乎在同一时段被卷进了舆论漩涡,却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尴尬:一个被“过度消费”到观众生理性排斥,一个被“反噬性围剿”到呼吸都带原罪。两条抛物线一上一下,恰好拼出当下华语影坛最残酷的一面镜子。
先说雷佳音。2022—2024短短三年,他上映的院线片多达九部,总票房累计冲破120亿,实打实的“百亿影帝”。当市场把“中年刚需”四个字贴在他脑门上时,副作用也汹涌而来:打开票务APP,本月待映列表里依旧有他——《酱园弄·下》《抓特务》《惊蛰无声》排队候场,观众调侃“连会员跳过广告都无法跳过雷佳音”。过度饱和的曝光,让“演技稳定”开始被解读为“审美疲劳”,甚至出现了“雷佳音PTSD”这样的超话。观众并非否定他的业务能力,而是对“毫无喘息的档期霸权”本能抗拒——电影公司用他当保险箱,却忘了保险箱如果天天摆客厅,也会碍眼挡路。张译在领取华表奖时那句“暂时停一停”,此刻成了雷佳音最学不会的技能,因为他身后是至少五部已签约、待开机、待补拍的S+项目,资本链条绞得他无法像张译那样“踩刹车”。
展开剩余69%再看吴京,遭遇的却是另一种“盛极而衰”——当民族情绪完成历史任务,高企的符号价值开始反向吞噬本人。过去十年,他精准踩中三个时代鼓点:2017《战狼2》契合南海仲裁后的民族自信;2020《长津湖》对应中美贸易战;2023《流浪地球2》对接国产科幻工业升级。三部作品累计票房近200亿,吴京被送上“国潮门面”神坛。然而2024下半年,风向突变:短视频平台集中翻出他早年“黑哥们语言不通”“酒驾被拘”等旧料,配合《再见,坏蛋》26.7万票房的“惨案”,形成一场声势浩大的“祛魅”运动。过去被观众自动过滤的“直男发言”,如今被逐字解剖;曾经象征热血的“战狼”标签,也被戏谑为“流量密码”。最微妙的是,这批“倒京”声音并非简单的“恨国党”或“殖人”,其中大量是当年第一波走进影院的普通青年——他们完成了情绪消费,便立刻转身要求更复杂的叙事与更克制的表达。吴京成为被“情绪折旧”的第一样本:当国家实力不再需要银幕口号来佐证,过度外放的民族主义就显得有点吵。
资本层面也在“用脚投票”。雷佳音的片约仍排至2026年,因为投资方相信“观众骂归骂,票房基本盘还在”;而吴京手上的项目除《流浪地球3》与《镖人》外,其余皆处于“观望—降级—撤资”的连环套。《镖人》更因女主演那尔那茜的“定向委培”风波面临补拍,预估成本追加八千万,出品方已开始重新评估回报率。业内人士透露,吴京有意转做“纯资本”,不再前台亮相,但“情绪反噬”同样波及他投资的中小成本文艺片,《再见,坏蛋》被群嘲便是证明——观众拒绝“吴京”二字出现在任何角落,哪怕只是幕后金主。
更深层的尴尬在于:雷佳音与吴京,一个代表“过度供给”,一个代表“符号透支”,共同揭示了内娱“男性叙事”的疲软。观众不再满足于“窝囊中年逆袭”或“铁血硬汉救国”两种极端模板,却暂时找不到第三种男性角色出路。于是两人成了替罪羊——骂雷佳音,是骂资本复制;嘲吴京,是嘲情绪过剩。要破解尴尬,唯有等待新的类型与新的面孔来重置市场规则。在此之前,他们只能一个继续“被看烦”,一个继续“被看腻”,在舆论的跷跷板上反复横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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